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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-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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番外-10

定遠三年, 秋

高臺上看去,陰沈沈的天空下,只見皇宮層層疊疊的黃色琉璃屋頂, 一重壓著一重。

月下靜靜看著,輕聲道:“小丁子,我好像已經忘了,皇宮外是什麽樣了.....”

聞言,小丁子抿住唇。娘娘怎麽會忘呢, 娘娘曾經就是宮外最快活的明珠郡主, 娘娘只是——。尤其是這一年,本就是多事之秋,瓔珞姑姑和洛公公又接連沒了。娘娘是, 是難受得——

小丁子本就是不善言辭的人, 尤其是這種時候, 他只恨自己不像洛公公。洛公公總是有話能夠勸慰娘娘,不管再艱難, 他總有辦法讓娘娘還願意笑一笑。實在沒有法子的時候,洛公公也會說,“娘娘, 吃一點吧, 就當為了洛洛”“娘娘,笑一笑吧,就當為了奴才”.....

小丁子松開了繃緊的唇, 末了也只說出一句:“娘娘——,站了這許久, 您冷不冷?”

“本宮不冷,這才到哪兒, 還有冬天呢。”

月下看著遠處,聲音依然很輕。

陰沈沈的天有雨絲落了下來,青石道漸漸變得濕漉漉的,朱紅色的宮墻也慢慢地被雨水浸潤得越發深紅。

小丁子怕冷著娘娘,正要再勸皇後娘娘回,就見坤寧宮的一個小宮女上來了:“娘娘,翠玨姑姑讓奴婢給您送一件厚些的披風。”

小丁子忙接過,給娘娘披上。

給娘娘系前面的錦帶時,小丁子屏著呼吸,手指微微輕顫。他來到娘娘身邊伺候才一年,貼身伺候娘娘以前都是洛公公,他接過來並沒有多少時間。

“慢慢來,系壞了就重新系,又沒什麽大不了。”月下並沒有看身邊的小丁子,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前方,看著秋雨沿著廊檐滴落,順著深紅色的城墻滾下。

小丁子緊繃的身體微微一松,僵硬的手指也覺得靈活了一些。

終於為娘娘系好了披風,小丁子躬身攏好,靜靜立在一旁,陪著娘娘看這場蕭瑟的秋雨。

就聽娘娘道:“.....要是,我也能重新來過就好了.....”

小丁子略感茫然地低頭,並不知道娘娘的話是什麽意思。他再一次覺得自己笨極了,要是洛公公還在多好,娘娘的心思洛公公總是很明白。

月下並不在意有沒有人回應她的話,她只是很想跟人說話。自打瓔珞和小洛子出事後,她已經很久沒有跟人好好說過話了。

“小安子到底去了哪兒,為什麽都不跟我們說一聲.....”

“外祖母也沒有跟我說一聲.....”

“他們都是這樣的,一聲不說,就怎麽都找不著了.....”

皇後的聲音又輕,又安靜,如果不是小丁子站得足夠近,如果不是他努力聽,娘娘輕軟的聲音就輕輕消失在雨中了。

突然,月下聲音一停,往前兩步,扶著鑲珠嵌寶的欄桿向前看去。

秋雨如絲,被風一吹就偏了,撲到臉上輕濛濛的,涼絲絲的。

小丁子喊了一聲“娘娘”,月下卻依然往前探身看去。

前方宮城的青石道上出現了一個頎長的人影,緩緩走在安靜的宮道上。

“小丁子,你看看那是不是宋大人?”

即使這樣遠,只是一個遙遙的背影,但有資格服緋,又能把緋紅色官袍也穿得這樣好看的——

小丁子立即點了頭。

月下轉身,取了一旁宮人手中的油紙傘送到小丁子手中:“去把傘給大人,雖說雨不大,但——,畢竟秋雨寒涼,還請大人保重身體。”

宋大人身子如今不比從前,本就舊傷在身,又有崇政殿——

小丁子忙接了傘,迅速往前方青石道趕去。

小丁子動作很快,很快,月下就看到小丁子追上了宋大人。

意識到遠處宋大人看過來,月下第一反應就想往後退。明明隔著這樣遠,宋大人根本看不清,可月下還是心虛,攏著披風,硬按著自己才沒有動,輕輕點了點頭,做出平常樣子。但其實她的手攥得關節和指尖都已血色褪去。

她是無顏面對宋大人的。

落在遠處人的眼中,便是金碧輝煌的高臺之上,高高在上的皇後體恤臣子,淡淡頷首。

宋晉握著冰冷的竹骨傘柄,垂下了眸,掩住了眸中淡淡的自嘲。

那一刻他到底想看到什麽。

他甚至,沒有資格看清——

大周尊貴的皇後。

宋晉不禁咳了兩聲,忙擡手掩住,壓下喉中癢意,對娘娘身邊這個小太監點了點頭,再次恭謹而溫和地謝恩。

宋晉握著油傘,行走在長長的宮道上,走在連綿的秋雨中。

他走得格外沈穩,每一步。

不一會兒,宋晉額角便有冷汗滲出。

膝蓋早已針紮一樣疼。

可他既不想停下來等著時安來迎,也不想露出任何踉蹌不雅之態。

汗終於凝成一滴,落下,掛在他微微垂下的長睫上,有部分進入眼中,刺得眼睛微微發疼。

可宋晉沒有管它,只是沈著地握著油傘,一步步走下去。

“會不會說話,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!”

那是他初入京城的時候,因為得到主持國子監的慕尚書青眼,便遭到國子監好些世族學子的排斥和嘲笑。那時候他還沒有完全摸透京城規矩,大約從地方來的他和他那匹青騾確實可笑了,不然很難想象那麽一群人能笑得那麽大聲。其中一位,用折扇指著他和他的騾子,三言兩語,逗得其他人哄堂大笑。其實對那些,他一點感覺都沒有。那算什麽呀,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惡作劇,嘲諷,僅此而已。他只是掛著他習慣性的溫和,等著,等他們笑夠了,覺得沒意思了自然就散了。

直到她突然出現。

“你一把不值幾個錢的破扇子指誰呢?還說人家不懂規矩,你懂?懂規矩會指著人說話!你這麽大的規矩,可別把本郡主笑死!”

“還有這頭騾子,是我的了!敢笑我的青騾?”

立刻那幫人都不笑了,面面相覷。

她燦然一笑:“對,就是這樣,都給本郡主憋住了!誰笑本郡主敲掉誰的牙!”

她轉身,擡手摸了摸他那匹老得皮包骨頭的青騾,這才看向他:

“你開個價,這騾子歸我了!你,你往高了要,我、我不差銀子的!”

宋晉此時都能想起來她當時輕輕咬了咬唇的樣子,藏不住想法的幹凈的眼睛,一個不谙世事的小郡主。面對他這樣一個地方來的貧寒學子,面對他這匹老掉牙的騾子,她居然還會有強買的羞赧,藏在她故作的驕縱下。

那時候,宋晉只覺得有趣。

明珠郡主。

原來就是她。

他看著她的目光帶著溫和,帶著恭敬,卻藏著淡淡的輕嘲,同他對所有人一樣。

她同其他所有人的區別,如果有的話,也不過是看起來缺了一點世人慣有的精明——

都一樣。

他一直是這樣以為的。

他以為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。

後來,他越來越得慕尚書器重,甚至得已入住尚書府。常常能在尚書府遇到她。

偶爾他們也會說兩句話。

偶爾他也要替慕尚書去尋一尋她,免得她沖動騎馬出去真的出危險。

他覺得自己發現了這個小郡主更多的缺點,他漫不經心地一條條細數著她的缺點。

直到她及笄那日,一早她站在高臺之上,換上了大紅的輕羅裙,提前偷偷挽了發,快活地轉著圈給她那些個宮人看。

幾個人一個比一個能吹捧,大約古往今來沈魚落雁、閉月羞花都不如他們郡主。當時正在坡下靠著山石讀書的自己,聽得只想笑。他聽到她那標志性輕軟的聲音:“你們等著,我必要找天下最厲害的兒郎,給你們當郡馬!”

更好笑了。

秋雨中,宋晉攥著竹骨傘柄,不由道:如果那日她沒發現他,他沒擡頭,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呢?

可惜沒有如果。

她發現了他,他擡了頭。

她以一個十分可笑的姿勢攀下來,一個沒抓緊,掛在了雕欄上,幾乎是倒懸在那兒。

她垂下的臉離他的臉,非常近。

近到他在她驚慌睜大的眸子中看清了自己。

她說:“噓!別喊,求你了!”

她太緊張了,甚至沒註意到,有一個瞬間,她的唇,擦過了他的額頭。

他安靜地看著她。

那一刻,心,疼得要命。

秋雨中,再一次,宋晉自嘲一笑。

很可笑。

一無所有的貧寒士子。

尊貴無比的王朝明珠。

真的很可笑啊。

越發緊的秋雨中,已經貴為首輔的宋晉輕輕笑了。

他的手再次狠狠攥緊了傘柄,靜靜閉了閉眼睛,再睜開。

然後,他還是回了頭。

望向了身後很遠很遠的高臺之上。

可那裏,早已空蕩蕩的,沒了人影。

宋晉再次,輕輕笑了。

真的,好疼啊。

腿。

宋晉告訴自己,是腿,真的有些疼。

*

慈寧宮中,一派其樂融融。

祁貴妃正拿著親手繡的一個小巧精致肚兜跟祁太後一起看,旁邊貴妃的奶嬤嬤笑得花一樣正跟鄭嬤嬤一唱一和捧著,話裏不是貴妃賢惠就是太後娘娘有福氣,瞧著還這樣年輕就眼看著要當祖母了。祁太後笑得多少有了兩分和藹,瞅著小肚兜道:“這都多少年了,哀家都快忘了剛出生的孩子這麽小?瞧著就讓人心裏疼得慌!”

祁貴妃輕輕撫摸著尚未顯懷的肚子,笑道:“阿芷都羨慕他,還沒出生,母後就開始偏心了,什麽好東西都拿出來給他了!”

祁太後指著貴妃笑:“你們倒是看看哀家這個外甥女,眼看著要當娘的了,反而越發像個孩子,倒抱怨起哀家偏心了!”

頓時笑聲一片,其樂融融。

融洽的氣氛隨著定遠帝來請安的通報聲,一頓。

祁太後把肚兜往旁邊一擱,面色一沈。

祁貴妃忙笑:“好母後,太醫才說了您這身子最怕氣,多大的事可都不如母後您的身子要緊,就是不看旁的,也看在您這小孫子的份上!”

太後拍了拍貴妃的手:“還好這宮裏有你,不然哀家非給皇帝嘔死!”

正說話,定遠帝蕭淮就到了。

祁太後立即冷著臉,端起一旁茶碗喝茶。

貴妃扶著腰起身,嘴裏早關心道:“外頭下雨了,冷不冷?快把熱茶給陛下端過去,先暖和一下身子!”說著就要親自過去操辦,被太後一按:“你坐下!懷著身子呢,還心裏眼裏只有這個不長心的!聽母後的,別管他,坐下!”

貴妃只能坐下了。

定遠帝規規矩矩請了安,也坐下了。也不知道這一路怎麽過來的,一張臉上撲著水汽,鬢角還掛著雨絲。

秦興已經接過了宮人送上來的帕子,呈了過去,陛下卻沒有一點反應,一手握著茶碗,楞楞坐著。

眼看陛下這副樣子讓太後火氣上來了。

秦興忙提醒:“陛下?”

蕭淮這才嗯了一聲,回了神,把手邊的茶碗端到了唇邊。

見陛下這時候還沒完全回神,秦興舉著帕子,頭皮一麻。

果然,太後發作了。

“這副樣子給哀家請安?皇帝是生怕哀家這段日子病得不夠呀!”

蕭淮這才看向上首,道:“兒臣最煩下雨天,母後又不是不知道?今日事情又多,兒臣精神差了些,母後何苦挑剔兒子。”

祁太後冷笑:“皇帝為什麽精神差你自己清楚,不用在哀家這裏替她遮掩。”

蕭淮擱下了茶碗:“兒臣就是心煩,跟皇後有什麽關系。”

“北地俺達貢退了,東南亂子也平了,惹出這些亂子的土地清丈也叫停了。眼下阿芷也懷孕了,眼看咱們大周就有新的皇太子了,就是你祖母都表示願意進京了,還有什麽讓皇帝心煩的?皇帝不妨說說,啊?”

祁太後看著兒子,沒好氣道。

蕭淮緊緊抿著唇,靠著椅背,面上的濕氣幾乎朦朧了他整張臉。

“別到哀家這裏做出這副樣子給哀家看!”太後更氣了,狠狠一頓手邊茶碗。

蕭淮立即收起長腿,站了起來,微微垂首:“兒臣恭請母後以身體為重,不要生氣。”

“你也知道哀家生氣啊!別的不說,皇後私聯臣子,幹涉朝政,多少彈劾的折子,皇帝是看不見嗎?這後宮規矩,還要不要了!”祁太後逼視兒子。

“那幫子禦史天天閑的,不是彈劾這個就是彈劾那個,還有他們不彈劾的?母後別忘了,當年禦史不也劈裏啪啦上折子彈劾您,也口口聲聲說您作為皇後這不好那不好,父皇他不也——”

“你!”祁太後暴怒,噌一下站了起來。

蕭淮立即跪下。

旁邊祁貴妃連同宮人也都一起跪下。

恭請聖皇太後息怒。

祁太後顫聲道:“皇帝竟然拿那樣一個驕縱蠻橫一無所長的——,跟哀家相提並論!別忘了,哀家是你的母親!”

蕭淮叩首請罪,帝王修長的手死死按在地面上,額頭緩緩叩下。

祁太後一言不發看著他。

蕭淮慢慢立起上半身,看向自己的母親,面上幾乎沒了表情,望著母親道:““母親生養大恩,兒臣片刻不敢忘,誓以天下養。”

跪地的祁白芷聽到身前帝王的聲音一字一句道:

“母後,您是兒臣的母親,可她、她是兒臣的妻子。夫為妻綱,她若有錯,就是兒臣有錯,是兒臣舉措失當,是兒臣未能做好夫君。兒臣——,兒臣懇請母後不要再為難她了。”

祁白芷怔楞看向他。

她的陛下,她腹中孩子的父親——

俯身,重重叩地。

祁太後的怒氣在看到蕭淮再次望過來的目光時,狠狠一顫。

祁太後的怒氣在看到蕭淮此時望過來的目光時,狠狠一顫。

她的兒子,生而尊貴,打出生就被寄予厚望。隨著他才華外露,更是被所有人捧著,天之驕子,正是如此。他像她一樣驕傲,傲視眾人,乃至於常常顯得漫不經心。可此時,他看向她的目光露出了無聲的——懇求。放下了他慣有的驕傲,以一個兒子的哀懇,懇求她這個母親。

祁太後沈默地看著兒子,垂在袖中的手已經攥了起來。

最後這場被祁黨掀起的鋪天蓋地的廢後,無聲地平息了。很快,身懷龍嗣的祁貴妃晉位皇貴妃,算是給祁太後、給祁家一個交代。

當然這是後頭的事,此時慈寧宮中,這對天下最尊貴的母子靜靜對視。

即使是至親的母子,也要不斷妥協。

就像之前,定遠帝親自動手餵皇後喝了絕嗣藥,太後收了手,意味著這後宮中不會再有人去動皇後的身子。

這日慈寧宮中,無論對視時母子倆作何想法,最後依然是各退一步,母慈子孝。

蕭淮離開前,祁太後起身去送,喊了兒子的小名:“寄奴——”

蕭淮轉身,看向母親。

祁太後親自擡手用帕子給兒子擦了臉,仔細端詳著兒子,語重心長道:“聽母後一句話,與其去暖一塊暖不熱的石頭,不如憐取眼前人。”說著,太後把身邊貴妃的手交到了蕭淮手中。

她深切地看著兒子,希望他能明白她的苦心。

她是為他好。

秋雨潺潺。

蕭淮安撫地拍了拍貴妃的手,把貴妃交給了一旁的嬤嬤,吩咐用自己的步輦送貴妃回宮,給足了體面。

祁白芷扶著腰緩緩躬身,謝恩,扶著嬤嬤轉身的瞬間咬了咬唇,隨即就換上了最得體的淡淡笑容。

秋雨潺潺。

祁太後語重心長:“孩子,聽母後的,好不好?”

蕭淮望著母親,輕聲道:“阿娘,兒子、兒子不能沒有她。”

說完,蕭淮深深一禮,告辭太後。

隨著他轉身,祁太後慈愛的臉狠狠一沈。

*

這場秋雨一直下到掌燈時分,還是淅淅瀝瀝,不見變大,也沒有停下來的跡象。整個天地好似都濕淋淋的。

蕭淮合上了折子,對著眼前的燈,楞了一會兒。

秦興小心翼翼上前,小心翼翼道:“陛下,永壽宮貴妃娘娘讓人送來了新下來的桂花做的紫蕊桂花糕,還說永壽宮燉著陛下愛喝的湯。”

蕭淮望著燈,胡亂點了點頭,突然看向秦興:“坤寧宮——”

秦興愈發小心道:“坤寧宮上燈的時候就閉了宮門,說是皇後娘娘歇息了。”

秦興埋首,好一會兒沒聽到上頭動靜。

突然蕭淮狠狠起身,大步朝外走去,秦興忙跟上。

蕭淮才走到廊下,驟然一停,好一會兒對著秋雨沒有動。

最後,他轉身,回了書房,頹然靠坐在雕龍檀木扶手椅上,低聲道:

“朕不明白.....只是一個宮女和小太監,就為了朕不嚴懲貴妃,她就能連門都不讓朕進.....”說著他擡起頭,看向秦興,似在問他,又似在自語:“只是兩個奴才.....朕都說了,後宮的宮女和太監隨便她挑,她想要誰都行.....”

秦興低頭。在他看來,皇後生這麽大的氣,肯定不會是為了兩個奴才,還是跟永壽宮娘娘過不去唄。他斟酌著話,慢慢把這個意思說了。

蕭淮默默聽著。

突然,定遠帝擡了頭:

“你說,如果朕以後都不在永壽宮留宿,皇後她會不會——”

秦興一驚。

蕭淮好似終於找到了好辦法,起身興奮地轉了個圈,一邊自語道:

“對!就是這樣!”

“她呀!就是太霸道了.....她這個性子,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了,朕得先順著她.....”

“只能這樣了!”

說著他定住,吩咐秦興:“讓人好好給朕看好貴妃這一胎,不能有一點點閃失!”

“很快就是秋狩了,正好讓她出去散散心!她松散慣了,這宮裏,待久了憋悶!”

蕭淮越說越興奮。

離開皇宮,也許一切就會慢慢好起來。

他有的是時間慢慢讓朏朏消氣。

天長地久,他可以慢慢哄她。

這時候,蕭淮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打算。

秋雨潺潺,沒有任何停下的跡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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